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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日報2009 02 25 17:44


花旗集團(Citigroup)首席執行長潘偉迪(Vikram Pandit﹐又譯潘迪特)瀕臨把公司的更多控制權交給政府的境地。花旗正與聯邦官員就政府增持花旗股份進行談判﹐讓政府把持有的7.8%的優先股轉換成至多40%的普通股。這樣做將使得岌岌可危的花旗獲得它急需的資金﹐不過它對自身命運的掌控也會減弱。


花旗的請求可能還會增大分拆這家金融巨人的政治壓力。1998年花旗的創建幫助廢除了大蕭條時期制定的將銀行業和股票經紀業分開的法律。對納稅人來說﹐花旗的請求則蘊藏著風險﹐原因是在公司破產清算的時候﹐普通股持有者是最後拿回錢的人。通過採訪30多位銀行業高管、監管機構官員和政府官員等人﹐我們發現美國政府與花旗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很坎坷﹐而它們之間的關係是美國金融體系救助最重要的產物之一。花旗高管試圖實現看似不可能的平衡:以讓新的聯邦主子們滿意的方式來經營﹐同時還要幫助銀行從過去5個季度280億美元的損失中恢復過來。
前聯邦官員把花旗戲稱為死亡之星﹐把花旗對金融體系的威脅比作《星球大戰》系列電影里毀滅星球的超級武器。以一位官員的說法﹐私下里他們認為這個銀行巨頭是無法管理的


令事情更加複雜的是﹐政府一會兒要過細地管理花旗﹐一會兒又忽視它﹐態度一再變來變去。為了既不做活躍的投資者﹐也不做被動的投資者﹐美國政府在沒有明確的戰略或特別知識的情況下﹐指揮著這家金融巨頭的業務。
造成混亂的核心是﹐沒有一個人或是實體負責聯邦政府對花旗的監管。
這是因為像花旗這樣的銀行是由很多機構監管的﹐包括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美國財政部金融局(Office of the Comptroller of the Currency)和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財政部也有監管責任﹐因為它是向銀行注入政府資金的機構。對最初批准了所有這些款項的國會議員們來說﹐最終結果如何對他們也有影響。所有這些利益相關方一直在向花旗提出各色指令、忠告和批評意見﹐有時甚至是相互矛盾的。
比如﹐美聯儲官員通知花旗高管﹐他們有觀察人士的權利﹐有權參加銀行的董事會會議。目前為止政府尚未出席會議﹐不過這種可能性讓一些花旗高管私下里抱怨美國政府現在對花旗有著無限權力。一位熟悉花旗的人把政府的角色比作達摩克里斯之劍﹐是個時時刻刻懸在他們頭上的禍害。
一位花旗發言人說﹐事情總是這樣﹐當監管機構要求向我們的董事會介紹情況時﹐我們會向他們提供便利。


對潘偉迪和公司董事會未來的疑問已開始出現。週二﹐潘偉迪到華盛頓與聯邦監管機構官員等官員開會。花旗的銀行家們本週試圖努力讓緊張不安的客戶冷靜下來。一些人擔心眼下的不確定會讓花旗失去業務。
聯邦政府在美國金融業中扮演的新角色異常巨大。過去6個月中﹐美國政府已經向419家銀行機構注入近2,000億美元資金﹐為多家銀行可能的損失提供了至少4,200億美元的擔保﹐指引數家金融機構合併﹐制定計劃從銀行手中收購數千億美元的問題抵押貸款和其他不良資產。美國政府還同意收購超過1萬億美元的公司短期債券﹐來支撐商業票據市場。
除了針對花旗的行動外﹐政府最新的工作清單中還包括全面審查對美國國際集團(American International Group Inc.)1,500億美元的救助。從本週開始﹐銀行監管部門將組織壓力測試﹐以評估全國最大的20家銀行的健康狀況。未來幾週﹐政府在向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 Corp.)和克萊斯勒(Chrysler LLC)貸款174億美元後打算安排一場汽車業的重組﹐這兩家公司眼下又在張口要幾十億美元。
花旗尋求更多援助必然會導致與政府因溝通不暢和失誤而業已緊張的關係變得更加複雜。在向這家病危銀行開始輸血的幾個月來﹐政府發出了不少泛泛的指示:命令花旗出售資產募集資金並壓縮高風險投資﹐敦促花旗重組董事會﹐還警告它如果索要更多納稅人的錢﹐管理層有可能會被炒魷魚。雖然眼下政府暫時保住了花旗﹐但花旗高管們表示他們只能靠讀茶葉占卜來理解如何執行聯邦政府的指示。
美國政府官員稱﹐花旗的問題很多﹐這意味著會涉及到多個政府部門﹐所有這些部門還要參與處理涉及其他銀行和經濟的問題。一些官員稱﹐他們已向花旗高管大概地交待了政府希望公司如何去做。但這些官員表示﹐現在還用不著政府對花旗進行手把手的指導。不過眼下爭取更多聯邦援助的談判可能會導致政府更直接地插手花旗的經營。
在談到政府與花旗的關係時﹐該公司發言人在一份聲明中稱﹐我們與所有監管部門保持著經常而開放的溝通。
近幾週來﹐花旗的高管們一直在接觸各政府官員以求指導﹐但看起來成效甚微。上週潘偉迪與政府首席經濟顧問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在白宮西廂會面。薩默斯明確表示﹐他不會就花旗進行專門的討論。潘偉迪離開時還是沒能搞清楚奧巴馬政府究竟想如何處理與這家大銀行的關係。
與此同時﹐不同政府部門與花旗的溝通一直是參差不齊。上週五下午﹐當花旗的股價收於18年低點1.95美元後﹐高管們先後被叫到財政部金融局和紐約聯邦儲備銀行。他們想討論關於顯著擴大政府持股花旗的建議。談話是富有建設性的﹐但在財政部發話前﹐他們無法取得多少進展。因為是財政部代表政府投資花旗優先股的﹐所以把這些股票轉成普通股也需要財政部的同意。
到上週末﹐花旗一直未接到財政部的表態。直到週日晚上﹐潘偉迪的電話才響了起來。來電話的是財長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他傳達的信息是:我覺得我們需要做點什麼。蓋特納並未談及具體﹐但他表示準備考慮花旗提出的將一大批政府持有的優先股轉成普通股的想法。
政府不斷施加的瘦身壓力已迫使花旗高管考慮一系列並不情願的選擇。他們在1月份同意將旗下證券經紀公司美邦(Smith Barney)分拆出去﹐與摩根士丹利組成合資公司﹐而多年以來花旗一直堅持說不會分拆這塊業務。花旗還把自身一分為二﹐目的是賣掉更多的資產和業務。
眼下花旗高管們還在權衡剝離贏利的墨西哥消費者銀行Banamex﹐雖然公司管理層堅持說這不大可能發生。潘偉迪上週在與薩默斯會面後飛赴墨西哥城﹐試圖讓Banamex的員工鎮靜下來。這些員工們堅信﹐美國政府會強迫花旗賣掉這塊業務。
嚴格檢查使得花旗高管們在對一切進行反思﹐甚至最近公司在紐約州阿蒙克組織的一場靜思活動中提供的新鮮烤餅干也成了反思對象。當參加活動的人圍坐在一個三層的石火爐旁邊﹐一些與會者大聲發問﹐這些餅干是否也算是在揮霍納稅人金錢。
聯邦監管部門已開始要求花旗提交有關企業支出和各部門運營預算的更多詳細資料。政府還專門要求花旗提交有關任何奢侈派對或其他公司活動的開銷信息。
此類事無巨細的要求令一些花旗高管感到震驚﹐他們沒有想到會要呈交如此瑣碎的信息。花旗已經有先見之明地取消了數次活動﹐包括原定4月份在邁阿密召開的一次私人投資者會議﹐哪怕已有數百人為此預定了酒店。一些銀行部門的人原來還打算帶重要客戶去落基山滑雪﹐這些計劃也被迫擱置了。3月份將在哥倫比亞召開的美洲開發銀行(Inter-American Development Bank)年會上﹐花旗集團也將不再舉辦以往的會後派對。
花旗高管們正在領教政治的嚴酷面。預見到乘坐私人飛機前往華盛頓可能會招來政治風暴﹐潘偉迪如今轉乘商務客機頻繁奔赴華盛頓。其他高管則乘坐美國鐵路客運公司(Amtrak)的火車出行。
承受著要求董事會重組的壓力﹐花旗集團最初暗示可能會在4月份股東會議上作出董事調整。但美聯儲對此表示反對﹐施壓要求首席董事理查德帕森斯(Richard Parsons)儘快行動。美聯儲還否決了花旗集團非正式提交的一些可能的董事人選﹐稱華盛頓希望看到意志堅定、具有獨立思維的人選。
儘管花旗集團列出了希望獲得美聯儲批准的人選﹐但那些候選人還沒有同意出任董事﹐他們希望先看看花旗管理層、經營和前途會發生什麼變化。
花旗集團的猜謎遊戲還延續到了本月早些時候在華盛頓召開的國會聽證會。在聽證會上﹐議員們嚴厲指責潘偉迪和其他銀行高管將各自的機構帶入險境。在潘偉迪為聽證會做準備的時候﹐一些花旗管理人士力勸他作出兩個讓步﹕為公司專機一事道歉﹐並同意在花旗恢復盈利之前不拿薪酬。其他人士則認為﹐這種低頭姿態反而會令公司承受的不公正批評顯得名正言順。潘偉迪最終在聽證會上作出了上述兩項讓步。
與此同時﹐花旗還必須止住虧損。潘偉迪上個月對高管們表示﹐今年第一季度是公司生死攸關的時刻﹕公司需要扭虧為盈﹐讓政府和投資者相信花旗能夠生存。
花旗管理人士上週私下對監管部門透露﹐公司在1月份實現了盈利。上個月信貸和股票市場有所解凍﹐給整個銀行業帶來了利好。潘偉迪最近對高級助手說﹐我們必須證明花旗的核心業務能夠掙錢。
隨著經濟直線下滑﹐一些高管私下懷疑潘偉迪在第一季度實現盈利的目標可能難以實現。美聯儲最近禁止花旗集團從事收購﹐並加強了對銀行資本使用的限制。
在最近花旗集團投資銀行部門的一次會議上﹐花旗集團投資銀行主管黑文斯(John Havens)要求屬下進一步精簡業務﹐以節約成本。一位管理人士詢問是否需要迅速進行調整。據知情人士透露﹐黑文斯回答道﹐這是個典型的花旗式問題﹐暗示花旗決策過程過於漫長。黑文斯對這些管理人士說﹐這就是為什麼蓋特納這些日子看我們這麼不順眼的原因。
現在﹐花旗也浮現了黑色幽默。一些花旗管理人士本月說﹐他們一直認為在花旗工作就象給政府辦事一樣──令人頭疼的官僚作風和相互抵触的各自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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